冬日的一个下午，从乡村开庭归来。汽车穿行在宽敞的乡间公路上，田园风光尽收眼底。路边不远处的一村庄上空飘出一缕炊烟，随风摇曳，飘散在落日的余辉里，随之散尽的还有缕缕思念。

    老家在豫北的黄河难上。小时候的黄河滩水草丰盛，烧地锅做饭有用不完的柴草。一到秋冬交替季节，村里人便拉着车到滩上捡柴，一车一车住家拉，填充着农家小院的犄角旮旯。人多底子薄是那时乡村生活的特征，一口大地锅要做七、八口人的饭。一到做饭时只要有一家燃起炊烟，其他人家都接二连三点火做饭。村里人做饭基本不看表，就是看谁家先冒烟，要么估算学生该放学的时间。于是，一股股炊烟交织着飘散在小村上空，象一首无声的交响乐。

    每到放学时刻，饥肠辘辘的我们一出校门就撒腿向家奔去，如果看到自家厨房里飘出的是细细青烟，就预示着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做好。如果飘出的炊烟较浓，则意味着刚开始做饭。所以，每次放学回家都希望看到家里飘起炊烟，因为不仅仅是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，还因为有父母在锅灶旁的等候。也许一种情感使然，我喜欢闻炊烟的味道，这味道有点微微的涩，涩中又有一股苦香。它是一种乡村生活的味道，又溢出浓浓的乡情。那缕缕炊烟，时时在我怀乡的情绪中缭绕着。有时出差在外地遇见炊烟，我总恋恋的观望着，深情的呼吸着。那时间好想闻一闻故乡炊烟的味道，它是那么的亲切、自然而谙熟，总让人有一种归家后的甜蜜和疲惫时的抚慰。

   一到冬天，尤其是放学后。我一头扎进家门将书包扔进厨房里的柴禾堆上，然后蹲在在灶台边烤火。很多时候，母亲都会在灶里烧烤几块红薯，要么烤黑面窝窝头，给我改善一下生活。在母亲身边，看着她来回拨动着灶洞里的柴火，是那样娴熟。那红红的火苗，醺烤着我的脸，通红火热。再吃一口沾着草木灰味的热红薯，那种幸福感难以言表，深深储存在记忆深处。

     就象经历了一场“革命”。农村也很少用地锅做饭了，就连农村的厨屋也悄然改变了模样，炊烟也往往缭绕在梦乡里了。父母在世时，我常常趁着星期天回家看望父母。每次回家，我都会让母亲用地锅为做饭。我烧火母亲掌勺，然后再替母亲分担点锅灶上的活。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，一股别样情感在心里涌动。饭菜快要做好之际，我则来到屋外，欣赏看着从厨房里飘出的缕缕青烟，大脑里随时涌现这样一幅画面：农家小院，一片寂静，简陋小屋，炊烟袅袅……

     又是暮色降临，恍若给这路边寂静的小村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。也应许是离家太久，一看到的眼前景象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多想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院落，痴守一缕炊烟，等侍那个苍老蹒跚的身影，哪怕是一场梦，也能慰藉一下心情。